菜篮子的联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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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转自:皖西日报

  何登保   中国人重视形象思维,语言表达喜欢取譬引类,化深为浅。比如,“省长要抓米袋子,市长要抓菜篮子”,“米袋子”“菜篮子”分别借指粮食和重要的副食品。   “菜篮子”是个极富农耕特色的词语,“蛮官见客花布袄,村妇背盐青竹篮”,在中国农村,青竹篮不仅仅是用来背盐装菜的,在田间,在地头,在屋檐下,在灶台上,都能看到青竹篮的身影。   竹篮因为是最寻常的易耗用具,我的父辈们很多都能无师自通地编织竹篮。我喜欢观看父亲编制竹篮,看那修长的竹条经父亲的巧手,编成一件件大小不一、造型各异的艺术品,少年的我,也曾手心发痒,如法炮制。但是,终究没有父亲的功力,编制出来的竹篮结构松散,形貌粗陋。但是,在编制的过程中,我熟知了编竹篮的每个环节。   编制一个竹篮,大致要经过挑竹、剖竹、编竹等过程。明代的王叔承有诗:“野水平溪桥,波翻蓼花乱。斫竹编青篮,门前开蟹簖。”“斫竹”是编“青篮”的开始。虽然我们家的房前屋后,多有粗壮的毛竹,但是,那并不是编织竹篮最好的材料。编织竹篮的理想材料是生长在深山中的野生小毛竹,高不过丈许,手指般粗细。诗人“斫竹”,“斫”的意思是“砍”或“劈”,那种编青篮的竹子细小,其实是不用“砍”的,我的父亲说是“割毛竹”,像割草一样,“割”应该是更精准的表达。为了“割”这种竹子,父亲常常要步行离家,远赴深山中,精心挑选竹竿修长、粗细均匀的青竹,小心割下,除去枝叶,捆扎成筒状,挑回家中。   剖竹,需要用开口极薄的专用篾刀。我喜欢看父亲剖竹,父亲一手握刀,一手拿着毛竹,从末梢开刀,先将一根毛竹一剖为二,再将剖开的竹条二等分剖开,不断地化大为小,直到符合自己需要的尺寸。篾刀行进到竹节处,会发出啪啪的声音,随着父亲手上篾刀不时地起落,有节律的啪啪声在茅屋内回响,与屋檐下的滴水声相应和,那是乡村原始的音乐。   一根竹条包含竹青和竹黄两部分,竹青是竹子表面青色的皮,光滑柔韧;竹黄是竹子内一层淡黄色硬皮,粗糙生硬。编制竹篮,通常是要竹青的。也就是说,分开的竹条,还要取出竹青,那才是编制竹篮的材料。父亲通常将剖开的竹条摆放整齐,然后再剔取竹青。篾刀在父亲手中飞快地舞动,翠绿和莹黄的流苏,从篾刀两侧如泉流泻,轻盈飘逸。   传统手编的竹篮是经纬交叉型。先编竹篮的底部。用两片青篾叠成十字形,再在十字型上叠加两片竹篾,形成“米”字型,再依照同样的方式,将“米字”型平分成若干个更小的区间,这叠加起来的竹片就是竹篮的经线,构成竹篮的筋骨。然后用青篾以一挑一压的方式穿过这些经线,从中心向四周扩展,形成竹篮的底部。编好竹篮的底部以后,就将当作经线的竹条向内弯曲并竖起,类似于地球仪上的经线,继续以挑一压一的形式在横向添加竹篾,这种横向添加的竹篾叫做围篾,类似于地球仪上的纬线。一纵一横,经纬交织,直到四面全部围起,形成竹篮的雏形。等达到所需的篮身高度,就将从底部延伸而来的“经线”缠绕在一个圆形的竹圈上,叫作收口。接下来用较粗的竹条,弯成适当弧度,插入并固定在篮身上,用青篾均匀缠绕,成为提手,完整的竹篮就编制成功了。   父亲编织竹篮,通常是在农闲季节的阴雨天气,或者是日落而不息的夜晚。昏黄的油灯下,父亲那双粗糙的手灵巧地拨弄根根篾条,轻而易举地让竹蔑顺着双手的意愿而行,动作麻利且有条不紊,父亲把自己的巧思、也将分分秒秒的时光都编织进他的作品。    这种竹篮,全身是“竹”,是真正意义上的环保用具!   有一个歇后语,“竹篮打水一场空”,似乎赋予竹篮以贬义。但是,竹篮打水,那不是竹篮的过错,那是主人把竹篮用错了地方,竹篮本就不是用来打水的!   在我们最古老的诗歌中,竹篮总与劳动相关,与女性相关,“女执懿筐,遵彼微行,爰求柔桑”,《诗经》中那些天真烂漫的少女,她们在桃红柳绿的春季,挎着竹篮,且歌且行,在山野之间悠闲地采摘。采薇,采葛,采莲,采菱,《诗经》中的采摘,那是一种对土地的信赖,一种循着季节转换的天人感应。陆游有诗:“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。”那卖杏花的女子,应该也是手提竹篮,篮中插着娇艳欲滴的杏花。小楼、春雨、深巷、杏花,再加上小巧的竹篮,动与静、秀与幽,江南物事,诗情画意,让人流连忘返。   黄梅戏《打猪草》:“小女子本姓陶呀/天天打猪草呀/昨天起晚了嗬啥/今天要赶早呀/篮子拿手中呀子依子呀……”“篮子拿手中”,竹篮是打猪草的工具,也是黄梅戏的重要道具。我的童年,很长一段时间,也是与竹篮相伴,打猪草成为每天必修的劳动课。即使在上学的时候,也提着个竹篮,放在教室的后面。那个时候,课业负担不重,春夏季节放学的时候,太阳还很高,我们背着并不沉重的书包,手挎竹篮,顺着小溪,欢快跳跃,采摘新鲜的野菜野草。我们帮着家里养猪,也在放养我们自己的童年。在打猪草的过程中,认识了许多植物,旱地里的野蒿、沟渠边的马齿苋,水田里的油光头,都是猪的美食。每当将满篮的猪草洗净切碎,倒进猪槽,看着两头半大的猪抢食的样子,我们也很享受。   那时在我们农村,像竹篮一样的竹器真是不胜枚举!   有一种竹器,叫“猫叹气”。也是全用竹子编制的,形状近似纺锤,两端小,中间大,有一个也是篾制的盖子。过年时,农家晒好的腊肉、咸鱼,家境好一些的,还在晒干的猪头肉、猪下水,都一古脑装在这个竹器里。从屋梁上垂下一个长长的木钩,将装满年货的“猫叹气”悬挂上去,防潮又透气,比现在用冰箱、冰柜储物,要环保得多。那种好闻的腊香,常常引得家里的那只小猫在屋梁上跳来跳去,美味虽在眼前,却可望而不可及,只能望而兴“叹”,“喵呜喵呜”地叫个不停。其实,那种腊香,也很诱惑我们,那是记忆中的年味,是物质匮乏年代我们对生活的美好向往。   今天,各种新型材料应用于我们的生活中,塑料袋虽然是重要的污染源,但因为携带方便,用途广泛,国家虽颁布过“限塑令”,似乎也是限而难止。于是,竹篮一类的竹制品就远离了人们的视野,慢慢退出了历史的舞台。   但是,总有一些美好的回忆,需要以最传统的方式传承;总有一些美好的情愫,需要以最原始的坚守留住。出生在农民家庭,对菜篮子一类的农具,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,竹制手艺也注定成为一代人难以割舍的乡愁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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