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4年章孝严在酒会上偶遇蒋经国,假装
年,章孝严在国民党的一场酒会上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父亲蒋经国。当时的蒋经国已经出任国民党的“行政院长”,蒋孝严也已在政界崭露头角。
在那场酒会上,章孝严远远就认出了父亲,蒋经国也看到了他,两人目光相接的那一刻,章孝严感慨万千。多年以来,这是他第一次与父亲如此近距离接触,此时此刻的他多么想要上前喊一声“父亲”,以偿夙愿,可是他不敢那么做。
他见到蒋经国的目光只在自己身上短暂停留,随即便与身边的人继续喝酒聊天了,章孝严一颗激动不安的心有些黯然,他失落地端起酒杯,悄悄走到了一个蒋经国无法看到自己的角落。
也许有人感到奇怪,章孝严和蒋经国既是父子,那么为何他与父亲相见却不能相认,而他本人甚至姓章而不姓蒋呢?
在上世纪的台湾,章孝严被人们戏称为“乞丐王子”。自从蒋经国去世以来,他的身世其实是个人所共知的秘密。
年,刚从苏联回来不久的蒋经国被父亲蒋介石派往江西南昌公干。因为工作关系,他结识了秀外慧中的章亚若。不久后,两人发展为恋人。不过当时蒋经国和他的夫人蒋方良已经结婚三年。
蒋方良原名芬娜,是个地道的俄罗斯女子,身世悲苦。年,留学苏联的蒋经国邂逅了这位异国女子,那时他正值人生事业的低谷期,芬娜的出现,成了他莫大的情感慰藉。
两个失意的年轻人,就这样在荒凉冰冷的西伯利亚相识相爱,组建了自己的小家,还孕育了一双儿女,生活艰苦,倒也温馨。
这种幸福平静的日子一直维持到,蒋经国回国。那段时间,他在父亲的支持下,全身心投入事业,与妻子之间日渐疏远。加之蒋方良是外国女子,与他存在一层天然的文化隔膜,日子久了,两人磕磕绊绊,争执不断,早已不复往日的甜蜜。
就在这时,一个美丽聪慧,不仅能给蒋经国的事业提供帮助,还能予以他精神慰藉的女人出现了。这个女人就是蒋经国后来的秘书章亚若。
章亚若生于南昌,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学生。抗战爆发后,她和许多进步青年一样在当地组织抗日救亡活动,因缘际会结识了蒋经国。
彼时蒋经国和妻子正在闹婚姻危机,感情苦闷,因而很快就被温柔貌美又活泼能干的秘书章亚若所吸引,对其展开了热烈的追求。
年1月,章亚若在桂林秘密生下了一对双胞胎。生子之后,作为母亲的她,十分希望两个孩子得到蒋家的接纳。
蒋经国后来也借机把这件事情禀报给蒋介石,却遭到了父亲的怒斥。毕竟,对于刚从苏联回来还没有在国民党内站稳脚跟的蒋经国来说,这种婚外情丑闻很可能会断送他的仕途。
虽然蒋介石反对蒋经国的婚外情,不过由于蒋家几代以来一直人丁不旺,他还是非常高兴添了两个孙子。随后蒋介石特意按照家谱辈分,给两个孩子分别取名“孝严”、“孝慈”。不过由于这对双胞胎是非婚生子,他们只能随母姓“章”。
章亚若得知蒋家的这个安排,心中很是不平,她便开始以各种攻势向蒋经国施压,要求他给自己和孩子一个名分。蒋经国进退两难,被逼得焦头烂额。
不过很快,他的纠结就消失了。
年8月14日晚,章亚若应邀参加一场晚宴,忽感身体不适,医院。其间,在一个医生给她注射完针剂不久后,章亚若竟气绝身亡了。
章亚若因死得离奇,被很多人猜测是死于谋杀。悲痛万分的蒋经国自然知道事有蹊跷,可是他却没有勇气追查。毕竟,章亚若的身份实在敏感。
章亚若身死之后,最可怜的还是孝严和孝慈这对双胞胎。母亲过世的时候,他们还只是七个多月大的娃娃。
由于不能和蒋经国父子相认,他们只能由外婆周锦华带回老家抚养。身份证明上,他们的父母那一栏,填的是舅舅和舅妈的名字。
在这之后,蒋经国为了避免负面影响,没有再去看望两个孩子,也不曾照顾他们,只是暗中嘱托心腹王升定期给孩子们送些吃的用的,安顿兄弟俩上学。
章家人自知两个孩子认亲无望,为了避免麻烦,他们改掉了兄弟俩的生日,还在孩子们入学后,为他们更名为章嘉仁、章嘉志,因此更少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世了。
年,国民党败退台湾,蒋经国不希望自己的骨血留在大陆。他为此找到周老夫人,好说歹说让儿子跟着一起走。同年,章孝严兄弟俩和外婆、舅舅一家在蒋经国的安排下,辗转来到了台湾新竹定居。
到台之后,祖孙三人还是与同来的舅舅一起过活。为了生计,舅舅开始摆摊卖馒头,有时候也卖一些袜子胶带之类的日常用品,日子过得非常艰难。米贵的时候,一家人就改吃比较便宜的面粉,再不行就煮带壳的花生。
蒋经国一开始也会派手下送来生活费,暗中接济一家人,但由于彼时的他已经慢慢接近权力中心,一举一动都要授人以柄,因此他对孩子的照顾也变得有限。
不过在舅舅舅妈和外婆的关爱之中,章孝严兄弟还是被培养得很好,两人都乖巧懂事、刻苦上进。从小不知身世的他们,一直把舅舅舅妈当作自己的生父生母。
直到上中学的时候,周围开始有一些关于他们身份的闲言碎语。他们这才逐渐知道了自己的不同,开始问外婆自己的身世。
周老夫人一开始还守口如瓶,直到两个孙儿上了高中后,她自感年老体弱,时日无多,认为有些事情,还是不该带到坟墓里去。
有一天,她把兄弟俩叫到眼前,手上拿着一张早已泛黄的照片,上面是一位灵秀端庄、面带微笑的少妇。周锦华用颤抖的南昌话告诉两个孙儿:“这是亚若,我的女儿,她是你们的娘,她死得好可怜。”
两兄弟接过照片,端详良久,不知是诧异,还是难以接受,他们忘记了哭,只是傻傻站着。
他们听外婆一边呜咽,一边讲述“亚若”的妈妈的故事,百感交集。
接着外婆又说了另外一件事,让他们大吃一惊,“你们本来姓蒋,是蒋家的人……你们的爹就是蒋经国!”
在孝严兄弟俩的记忆里,母亲的形象已经变得模糊而遥远,可是“蒋经国”这鲜活的三个字却强烈震撼了他们。对他们而言,“蒋家”完全是高高在上的另外一个世界的人。
都说侯门深似海,更别说这蒋家的大门了。为了尽早认祖归宗,完成母亲当年的心愿,兄弟俩发愤图强,决意要凭自己的本事让蒋家接纳自己。
年,孝严兄弟俩同时考入东吴大学,哥哥学习外文,弟弟则进了法律系。此后两人又赴美深造。
期间,潜心学问的章孝慈先后拿了两个学士学位、两个硕士学位和一个博士学位,回台后历任东吴大学法学学院院长、东吴大学校长。
章孝严则凭借个人实力踏入了政界。年至年间,他一直在台驻华盛顿的“办事处”工作,之后又回台进入“外交部门”。多年来,章孝严从来没有放弃对父爱的渴望,为了叫一声“爸爸”,他付出了太多。
可即便这样,门外的孩子终究是门外的,名不正言不顺。比如说在章孝严的对外工作中,蒋经国还是会刻意不让他陪同外宾晋见蒋介石,以防同框现身后被媒体捕风捉影。
因此,章孝严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爷爷蒋介石,也只有在很偶然的公开场合,才有可能远远望上父亲蒋经国一眼。为了顾全蒋家人的感受,有时候当蒋经国无意和自己同时现身时,章孝严还会刻意闪避。父子之间,心照不宣,于是便有了文章开头相见不相认的一幕。
到了年前后,有关章氏兄弟是蒋经国私生子的内幕逐渐在岛内传开,蒋经国爱惜名誉,从不提及此事。
年1月13日,蒋经国逝世,蒋家人也没有邀请章孝严和章孝慈参加蒋经国的葬礼。章氏兄弟只能在避开耳目的情况下,于深夜11点20医院,跪在灵堂后面,向躺在冰柜里的蒋经国磕头叫一声“父亲”。
这意味着,章孝严兄弟在父亲生前并未得到蒋氏家族认可。
蒋经国逝世后,台媒纷纷开始披露他们身世的内幕,李登辉也公开承认章孝严、章孝慈为蒋家后代的地位与身份,但蒋介石其他后人却不以为然,特别是蒋经国尚且健在的夫人蒋方良,以及孝文、孝章、孝武、孝勇这几位正宗蒋氏子孙。这一切都预示着章氏兄弟的认祖归宗之路将漫长而艰辛。
为了获得这个身份认同,蒋孝严跨出的第一步是向民政部门申请更换身份证的父母栏。但是由于蒋经国和章亚若并没有合法的婚姻,且早已双双过世,章孝严的身份无法查证。
不过相关部门根据章孝严的申请,还是决定从宽考虑,称可凭借出具亲属证明的方式来处理。户籍部门要求他提供:一是证明章孝严是章亚若的亲生儿子,二是证明章孝严与蒋经国有血缘关系。
为了搜集到足够的法定证据,章孝严几乎跑遍了美国和大陆,医院找到了自己当年的出生证明,上面明白写着母亲是章亚若。经相关部门核实了文件的真实性,章孝严是章亚若亲生儿子的部分已经基本清楚。
不过在证明与蒋经国有血缘关系时却遭遇困难。户所原本希望用保留的蒋经国血液样本直接与章孝严作DNA比对,却遭到蒋经国遗孀蒋方良女士的反对。由于未获当事人家属的同意无法获得证据,章孝严又多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四下访查,终于找到了蒋经国当年的心腹王升。
王升不仅出具了蒋孝严是蒋经国和章亚若之子的口头证明,还提供了蒋孝严兄弟出生之后,其相关生活费用均由蒋经国提供的证明,终于证实了蒋经国对亲生子蒋孝严和蒋孝慈确有抚养的事实。
年12月12日,经过一系列法律程序,已经年逾花甲的章孝严终于实现认祖归宗的愿望,那天他领到了一张全新的身份证,父母栏登记赫然写着“蒋经国、章亚若”。
年12月15日,蒋经国遗孀蒋方良在台北逝世。三个月后,蒋孝严再次领到了新的身份证,这一次他正式将姓氏改为“蒋”。拿到新身份证的蒋孝严激动地带着它去广西桂林祭拜了母亲章亚若。
祭拜完母亲之后,他又在次年的4月7日,在浙江奉化以蒋家子弟的身份首次参与了蒋氏家族的清明祭祖活动。
从少年时期得知身世到晚年真正认祖归宗,章氏兄弟徘徊在蒋家的大门之外长达半个世纪至今,光是“敲门”就花了46年。如今的蒋孝严也成了蒋氏家族在台湾辈分最大的存在,他的儿子蒋万安也踏入了政界,参选台北市长。
经历了半个多世纪艰涩的沉默、等待与折磨,蒋孝严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跨入了蒋家大门,完成了母亲的夙愿,也抚平了父亲多年以前的意难平。尽管章氏兄弟能否真正获得蒋家人的尊重还未可知,但是蒋孝严还是怀一颗感激之心在自传中写道:
“虽然我进门的时候,门里面已经空无一人。蒋家的人已经故世了,我爷爷、我父亲。但是我内心还是充满了喜悦,因为从此以后,我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孩子,都不用徘徊在门外。”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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