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所有的温柔都献给了一日三餐潇湘晨报

◎常迎春

也许,老妈会变魔法?我不知道。

我曾不止一次向老妈提出,想跟她学习清洗猪肚和猪肠,自己捣鼓着吃。

每次都被老妈断然拒绝:“你们现在不用学,老妈我还年轻,我给你们弄!等我老了,弄不动了,你们再学!”仿佛只要我们永远学不会厨房里的本事,她就永远不会老,日子就能天长地久地过下去。

每隔一段时间,老妈就会率领弟弟一家,开着大车小车,载着大人小人,扛着大包小包,前来投喂我这个离开妈的女儿。

她总是风一般冲进我家家门,卸下大包小包,往地上一蹲,就开始一袋东西一袋东西往外掏。

“这是我卤的牛肉,赶紧放冰箱冻起来,吃的时候,直接吃也行,弄点生抽、醋、辣椒油拌拌吃也行。”

“这是我烙的馍,你带到单位去,一顿夹着牛肉吃,喝点汤水,自在得很!”

“这是我炸的鱼,吃的时候,凉着吃也好吃,在微波炉里热热也好吃。”

“这是我蒸的洋槐花,啥都不放直接吃……”

“好的,好的……”我唯唯诺诺地应承着,脑子早已搅成了一锅粥。老妈的馈赠,总是恨不得把说明书也长长地附上,就好像我是从来没见过、没吃过东西的小孩子。

“好了,妈,我连吃都不会了?”老妈也笑了:“还不是牵挂你?总担心你吃不到嘴里。”

确实,有些美食,没有老妈,我是吃不上的。老妈到访之后的半个月,我基本上能胖两斤。看着镜子里圆润了一圈的脸,我嘴上说着:“不能再吃了,不能再吃了!”筷子却很诚实地又夹起一块炒肚子。

去年,因为疫情我和老妈无法团聚,心里的遗憾自然不少,嘴巴里没着没落更是难熬。一天,我在超市邂逅了一枚猪肚子。它淑女一般静静地躺在冰柜里,是硕果仅存的一枚,浑身散发着淡青色的幽冷的光,仿佛正在寂寞中等待知音。看到它的一刹那,我脑子里“叮”得一声,这个春节圆满了。

拎着猪肚回家的路上,我就迫不及待地拨通老妈的电话,请教怎样洗猪肚。

“简单得很!”老妈在电话那头扯着嗓门开启线上教学,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给我语音演示了一遍洗猪肚的全过程。

我听得脑壳疼,想象不出这是个怎样浩大的工程,直到自己操刀来洗,才发现没我想得那么复杂。按照老妈的指示,我顺利洗好了猪肚,焯水,卤上。这边,肚子在锅里咕嘟嘟冒着热气,乳白色的汤汁上下翻滚;那边,我已经畅想起了吃肚子的快意。

经常在文章里看到“妈妈的味道”这种说法,“妈妈的味道”究竟是一种什么味道?我说不上来,也许一千个妈妈就有一千种味道?只是,就我个人而言,“妈妈的味道”是一种神奇的味道,能化腐朽为美食。

不知为何,我常常嫌弃自己做的肉腥。明明也用冷水焯过,也换了清水重煮,花椒大料也抓了一大把,为什么吃的时候还是有丝丝缕缕的腥味钻进鼻孔?

我问过老妈这个问题,她也奇怪:“我也没放太多调料啊,每样都是只捏一点点。”但她煮出来的肉就是没有腥味,香喷喷的,浓津津的,只有肉的原始味道。

也许,老妈会变魔法?我不知道。

记忆中,老妈从来不是个温柔的人。她嗓门洪亮,脾气火爆,怼起人来振振有词,从未落过下风。她很少打骂孩子,但我和弟弟都有点怕她。

她所有的温柔都献给了一日三餐。一年天,她要做够顿饭,每顿饭米面肉菜汤汤水水都要让一家人吃全。

我曾经问过她:“老妈,天天做饭不烦吗?”

“不烦,都是给自己一家人做,想吃啥做啥,多幸福!”老妈回答,笑眯眯地看着我。

那一刻,我觉得她也是温柔的。这温柔,过去我不太能体会,现在却细细密密地涌上心头。

想起她在灶台前一边烟熏火燎地炒菜,一边被油烟呛得直咳嗽。想起她端出一道又一道美味佳肴,自己却总是最后上桌,吃得也最少。我突然觉得,“妈妈的味道”,甜蜜里也裹着苦涩。

她总是不希望儿女吃苦,可世界那么大,什么滋味没有?在广阔的天地里,吃苦总是难免的。而她,那么努力地把饭做好,总是希望我们在这苦很多的尘世中,多品尝一点甜。这愿望,多卑微,又多热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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